除了张纪蒹实在不喜欢他们选择的地点。不说其他,一个驸马都尉新婚不久就频频光顾青楼楚馆,怎么着也是不合适的。却偏偏拒绝了好几次,鹿渊依旧是锲而不舍。
张纪蒹编理由都累了,干脆抱病不出。这好不容易才撇开了关系,却偏偏被殊青的出现给搅和了。殊青是殷菱臻身边最受重用的那个,在公主府极有分量。她的到来张纪蒹有些意外,但想起那天的不欢而散,对方的意图也能猜得出来,不过就是来当和事佬,劝自己与殷菱臻和好的罢了。
但不得不说,殊青的方式还是有些特别的。她在见到张纪蒹的第一时刻便说道:“驸马,公主去了闻香阁。”
殊青说话太直接,一点也不像在宫里待过的样子。但是张纪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袋里已经千回百转,故不上去考虑殊青的话是否得体,更忘记了要去认证真实性。
“她……去那里做什么?”虽然已经知道了殷菱臻的小爱好,可想着要给公主留面子的驸马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张纪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不是很好,闻香阁是男人寻欢的地方,身为女子的公主本不该去。可是想到公主特殊的小爱好,似乎去了也不是什么错误。张纪蒹清了清嗓子,勉强压住心中的那团小火苗:“公主喜欢,去便是。殊青姑娘不必特意来告诉张某……”
“公主明明是喜欢驸马,驸马却要让公主……错下去么?”殊青冷笑一声,“纵使驸马对公主没有那份心,但公主毕竟是公主,一旦官家知晓了此事,驸马还能脱了干系?”
张纪蒹沉默。殊青又怎会知道在听到说殷菱臻去寻欢作乐之时她的心情?可是她又能怎样?殷菱臻并不是真喜欢她的,而她也不想、更不需要对方那样轻浮的喜欢。如此想着,张纪蒹叹了口气:“殊青姑娘,只怕我去了,公主还要邀请我共襄盛举呢。你将此事告诉我,难道不是……打我这没用的的驸马的脸?”
还有什么,比自家娘子背着自己去寻欢作乐还丢脸的?张纪蒹指指自己头上的玉冠:“还是殊青姑娘希望全城都知道张某这头上戴着翡翠冠?”
殊青没想到公主挑了半天看上这样一个盐米不进的木脑壳。她一拍桌子,公主大侍女的威风尽显:“既然已经当了公主驸马,有些事情就由不得驸马爷您说得算了。今儿个您要是不去阻止了公主,他日公主与他人出双入对,您可不要后悔。”
张纪蒹并不觉得自己会后悔,如果她去了,看到殷菱臻与他人的亲密模样,才会后悔。
殊青无功而返,又不能让公主行错路,只好换了男装偷偷进了闻香阁给彩荷报信。进去的时候,正见到自家公主正准备往一个房间走。问了才知道,那是头牌思淼姑娘的闺房。
自家殿下虽然经常调戏身边的婢子们,却最多只是做出些风流样貌。殊青本觉得是关起门来无伤大雅的事儿,可是逛闻香楼就说不过去。这事儿要是被有心人传到圣人耳朵里,不光她们殿下,就是驸马本家的面子也是过不去的。
可驸马怎么能这么狠心,完全不顾名声面子呢?
就在殊青苦恼的时候,她看见驸马爷和鹿二爷一起走了进来。
想到刚才还义正言辞拒绝自己的某位郎君,殊青皱着眉,到底是口是心非,还是心胸宽广到如此地步,能和自家夫人前后脚的逛青楼?
解铃仍需系铃人,酒不能消愁,琴音也同样化不了愁。平翎公主最近的负面情绪几乎溢于言表。而这些负面情绪的起因,都不过是因了某个不解风情的呆子的拒绝。
殷菱臻不记得自己等了多长时间,时间可以用年、月、日来计算,可是等待时那焦灼的心情又哪里是寥寥一个几年几月几日就能说清楚的?
她等待张纪蒹已经等了太久,从宝兴二十八年那个残忍的八月,她失去她以后。
曾几何时、在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她一个人睁着眼睛躺在她们曾经相依相偎的床上。她想着自己不应该那么任性,不应该那么不知足。她想着她应该早点告诉她的驸马,不论她是男子还是女子,她都还是爱她的。她应该告诉她,她已经不再怨她欺骗了自己了……
可惜的是,这个道理她知道的太晚了。
自从认识了她的驸马以后,生活仿佛就脱离了她的掌控。不,其实生活从来没有在她的掌控中过。
她不满足张纪蒹落在自己额头浅浅的吻,期待着爱人能给自己更多。她还记得自己曾在张纪蒹清淡的吻后,嘟着嘴感慨,问她那个仿佛什么都懂的驸马:“纪蒹,我们什么能像兄姊他们那样拥有我们的自己的孩子呀!”
然而她的驸马那时候只是忧愁得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再后来,十三姊知道了这件事,在问过他们平时的相处之后蹙眉,忧心忡忡说道:“十六,你的驸马根本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