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的答案,其实是殷菱臻专门为张纪兼准备的。前世时,她二人经常在夜里对诗。却不知为何,按说应是才高八斗的张纪兼公子,却也有乱对诗句的时候。
殷菱臻想起往事,不由弯了弯唇角,望向她所期待的那位假公子——如今阅女无数的公主殿下自然不会再看不出对方的真实性别。今日张纪蒹来得似乎很晚,所坐席位在离主台最远的地方。但好在殷菱臻的眼神一向不错,凭着对对方的熟悉程度,也能将张纪兼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的驸马果然非常人也,冷静沉着,分毫不似其他男子那般瞻前顾后。也或许是殷菱臻看对方看得太久,才会发现坐在最末的冤家在悄悄观察一旁看着陷入苦思的众人后竟微微低头,也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殷菱臻觉得有趣,险些笑出声来。却又见张纪蒹勾起唇角,扭头不知道与那鹿渊说了什么。丝毫不曾察觉主位上的有人在盯她。
“菱臻,可是遇着合心的了?”张贵妃坐在殷菱臻旁边,这次也是有皇命在身的,见殷菱臻弯着嘴角,连忙低声问道。
殷菱臻笑着摇摇头。可张贵妃却不信,只顺着她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因为一个侧身挡住了张纪蒹的鹿渊身上。
说起来,这鹿渊于平翎公主来说也算个熟人。他曾是太子陪读,在殷菱臻册封平翎公主后便与之有了接触,后来甚至成为了平翎公主难得的友人。此前,鹿渊也曾多次暗暗对殷菱臻传达过倾慕之情。
对于这个差一点成为自己继任驸马的男人,殷菱臻也非完全不在意。倒不是说她对这个男人有超出平常的感情。只因前世,他是惟一一个在平翎公主嫁人之后还一直守在她身旁的男人。对他,殷菱臻免不得感到有些亏欠。
亏欠是亏欠,可见着自家驸马和对方说说笑笑丝毫不曾将目光分出哪怕十一给自己,平翎公主还是感到沮丧和心酸。她暗暗咬牙,刚想点出那恼人冤家的名字,就见鹿渊突然慌张的站了起来。这一站,很轻松得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鹿氏为先帝肱骨,这鹿渊却是个莽汉,没什么学问那种。见着他慌慌张张毫无风度的样子,殷祁有些不高兴。不过皇帝陛下也知晓这鹿渊对自家十六的心意,于是耐着性子示意彩荷。
彩荷立刻轻笑着问道:“鹿公子,您是有答案了么?”
鹿渊一呆,却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张纪蒹。张纪蒹则抿抿嘴,旁若无人得咳了起来。殷菱臻不由多看了自家驸马几眼,只觉对方咳得是撕心裂肺,仿佛真如旁人所说得了什么重病一般。殷菱臻有些担心,想着该如何向陛下提议请太医给齐国公公子看上一看。
“鹿公子?”见鹿渊不说话,彩荷又喊道。
鹿渊这才回过神,犹豫半晌,终于说道:“原是……原是春闺、梦里人……”
此话一出,殷菱臻“噗哧”笑出声来。见殷祁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才轻哼一声,盯着鹿渊所在的地方,幽幽说道:“鹿公子真是好才华。只是今夜,平翎怕是没机会和诸位公子谈诗论经了。”说完,她扭头看向一脸不明所以的皇帝陛下,柔声道:“父皇,平翎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似乎是为了佐证自己所言非虚,殷菱臻抱着双臂,轻蹙了眉。
“也好。”殷祁点点头,对于方才那些个公子哥儿们的表现,他也是看不太上。再一看女儿那稍显刻意又隆重的妆容,更是不悦起来。他的女儿如此重视这次相见,可底下这群毛头小子,竟然没有一个!还有鹿渊这臭小子,平时只知打打杀杀也就罢了,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对出这丢人现眼的句子!
主角一走,皇帝陛下再也没有和一帮小孩子玩笑的兴致——这些家世好的男子,没一个适合他的宝贝菱臻!
大家似乎也注意到皇帝陛下的气色不如方才和悦,顿时多了些坐立不安。之后不到半个时辰,惴惴不安的大家便在皇帝陛下的示意下陆续散了。
回到寝宫,殷菱臻将自己扔在床榻之上。殊青不明所以,只好向彩荷打听。可公主的心思,彩荷又哪里知晓?只将宴会上的事简单说了。两人商量了半天,也不敢去殷菱臻那触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