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之下定了决心:“这种浪费绝不能姑息,只要我的能力能恢复一点,立即教教他们正确的人生观,村里那个白衣庙,高高大大,我看当作坊挺合适,学堂就算了,地方太小。”
此刻坐在学堂里的王希正昏昏欲睡,一心盼着下课玩耍,全然不知附体在他姐姐身上的穿越者已经险些儿把一个斗大的“拆”字填到这座建筑物上,还要把整个鸡鸣村变成一座炼金作坊,就算知道,他也决计不会相信。别说他,他的父母和所有村民,都不会有一个相信此事的。
这天余下的时间里,穿越者又收集到了三十多条树心虫,在他刻意的寻觅下,还找到了一些别的收获,被他一一小心地放在藤筐里,上面覆盖了灰灰草、老鼠耳朵等鸡鸣村村民都认得的寻常猪草,一是作为掩饰,二是简单的防护,防止它们被林中飘落的雨水、枯叶等秽物污染。
本来这些都绝不是该他做的,鸡鸣村的重组计划一定要早日提上议事日程啊!
穿越者在日落时分终于攀上峰顶,和杂树丛生的陡峭山坡不同,这峰顶平平坦坦得好似人家的晒谷场,无情的山风和雨水使得这里的岩石外露,只有石缝里残存着一点可怜的植物,都是人家屋檐上常见的。峰顶中央,是两块和山峰本身并不联接的孤石,穿越者靠上去的时候竟然还有点轻微的摇晃,可见石头和山峰的接触面极小,两块石头中央有点缝隙,刚好能让穿越者置身其中。
他四下看了看,从这里能够毫不费力地看到霞光中炊烟袅袅的鸡鸣村,想必此刻各家的鸡和猪都一边刨食一边朝家里走去,稍微富裕点的农夫会在回家之前在村口的小铺里买上一角酒,女人们已经在灶屋里为烧火忙碌上了,孩子们——他们是最无忧无虑不过的,还在利用日落前最后一点时间玩耍。
穿越者的目光没有在鸡鸣村多停留一秒,他略微抬头,一点也不惊讶地在鸡鸣村的炊烟之上看到红光弥漫,好似一只无形的巨手刚刚伸入什么生物腔子里,将跳动的内脏一把拉出,鲜血肆意飞溅流淌,染红了那只巨手,也染红了整个鸡鸣村。
他摇了摇头,今晚要是又有了新的牺牲品的话,他是不会奇怪的,深渊啊!这村子里离深渊这么近,到现在还没有死人爬起来到处走(他自己不算),只能说明一件事,村里有比这些死人爬起来更可怕的事情在发生着。
所以他现在是绝不会回到王家的屋顶下的,那里看似遮风挡雨,其实……还真的不如在这光秃秃的山石之间过一晚呢!
他又朝其他几个方向张望了一下,果然没错,就看到山连着山,坡连着坡,到处是奇峰怪树,不见人烟迹象,村里讲古的老人说,要往东走九座山又九座山,才是“县里”。
穿越者不知道“县里”是个什么意思,穿越的当晚,他研究王招娣的记忆直到凌晨,学会了她一切明面上待人接物的言词,但是王招娣究竟只是个幼童,有些话听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比如爹妈叔伯她还明了,像“县里”这种看不到的东西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根据讲古的老人们悠然神往的表情,穿越者猜测那大概是个很大的大户,因为老人们谈到村里几个大户的时候也是这么一脸羡慕的。
这就是语言交流的不方便之处了,穿越者对此颇为头疼,在嘉罗世界有两个主要种族就曾经为语言上的误会打了一千年,起因不过是一句简单的问候语——这两个种族都是雌雄同体,所不同的是,一种是成年后捉对决斗,赢的一方将输掉的一方阉割为雌性,另一种是吃得最多,营养最好的强壮个体才能转化为雌性繁殖下一代,所以后者的问候语“祝你变成雌性”在前者看来是赤果果的挑衅,双方为此打了一千年,恩,似乎在穿越者穿越的时候还没有休战的意思——误会早就解开了,死的人却活不过来。
类似的蠢事有很多,结果就是穿越者了解越多,越遵守“不干我事的,都不是事”这一准则,毕竟这种事要分个对错也太难为人了。幸而如今的嘉罗世界,心灵感应交流虽然不普遍,在外交场合还是都能用上的,大大降低了因为语言风俗不同而起干戈的可能性。
既然要探查其他几个方向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穿越者就坐进岩石的缝隙里,将今天收集到的树心虫全部吃掉,静静地等待霞光褪去,星辰升起。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当西方的天空上渐渐闪烁起来的时候,他双手比出观星架势,开始背诵王招娣在学堂外偷听到的,他又从王招娣的记忆深处费尽千辛万苦搜寻出来的歌诀:“天波正北当中划,天柱天座列两旁,女星西北天灯照,扫帚梭机纷环绕……”
这正是鸡鸣村的学童们赖以认字的《观云识星步天歌》。<!-115->